他人求长生

【修犁】《腮边不是牙龈血》(二十三)曹贵修古大犁

🦽等我再憋憋,有点困难

……………………………………………………

大半年的恶仗告捷之后,曹贵修终于有了消停整顿兵阵的精力,曹家军威名远扬,招兵买马的告示刚一发出,各个山头饱受日军摧残也看到了絡子岭下场的土匪纷纷跑来受招安,曹贵修便一举收了不少人马,充盈了队伍。


古大犁养了这许多日病,身子刚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就要下床扑腾,她昏迷了快三个月,奶水也少,古大虎便没能吃上母乳,全凭奶妈给换着花样兑炼乳和奶粉养活,因而他总是看上去比寻常的孩子要孱弱一些。可战乱不息,爹和娘都深卷在其中搏命,实在没有一方真空的天地和一段足够长的岁月容他平淡地长大。


古大犁看着孩子时感慨颇多,却不从因儿女情长而在战场上退却,队伍全军覆没后山头再难维持,古大犁至此孑然一身。曹贵修有心让她被曹家军庇护着安全地带孩子,可也知道古大犁绝对不会服从,果然,她消消停停在脑子里琢磨了两天之后,就主动请缨要被曹贵修招安。


曹贵修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可也对古大犁能屈能伸的程度叹为观止,他下意识就反驳说你一个女人怎么和一群大老爷们一起打仗,古大犁从鼻子里发出冷哼,“老娘”“姑奶奶”打头地分析了一番,曹贵修这才意识到她的骑射、体力真的不输精兵,识字读书一直没有松懈,谈论战术时的一些见解也显出她年少便独挑大梁历练出的手段和魄力,远比那些为了混口饭吃而来拼蛮力的莽夫谋略深沉。除了性别,他没有任何理由拒绝这个请求。


据30年代跟随曹部征战后来解甲归田的老兵回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曹司令的身边多了一个清瘦沉默白净俊朗的年轻人,无官无衔,也不像副官一样跟前跟后地伺候司令,更多是就战况形势和司令指点争执,很少见他当众发号施令。上战场杀敌时却一反平时的清冷,周身环绕着一股凶神恶煞祭天弑神的戾气。


士兵们口耳相传说有次和一个大队迎头遭遇援兵未到时,敌强我弱,这年轻人为了给援兵拖时间,就拿准了日军爱装君子的毛病要和对方的少佐单挑。厮杀时竟只攻不躲如同亡命徒一般杀红了眼,摄得那洋鬼子泄了气势给一刀劈开了脖颈,这下连司令都急他不顾性命而和他大吵了一架。自此人人敬畏,平日里也不敢和他套近乎。老排长跟着连长去过一次司令的房间汇报工作,瞥见那年轻人举止飒爽,大大咧咧坐在司令的椅子上看图纸,因此更加糊涂他的来头。诸多猜测,战争结束之后都不了了之。


对于这个瘟神,普通的士兵不清楚,曹贵修身边的孙副官可是门儿清。古大犁把头发紧紧绾在脑后,军帽的帽檐压住眉角,露出下面鹰狼般的目光,军装衬得她身形细直,宽腰带服帖地从肩膀上压下来比着腰线扣紧,气势逼人让他差点没认出来这秀气的小郎君正是司令的夫人,移开目光看看曹贵修也是一脸的惊艳,不禁暗自失笑果然是眼光卓绝的大公子,娶妻同样傲立群雄。


从古大犁的角度看就完全不一样了,她自由散漫惯了,军装、军队的规矩,没有哪一样是她能忍受的。比如每日早晨的起床号,原本古大犁和曹贵修的房间只有一墙之隔,曹贵修每晚上总要来古大犁的卧房和她天南海北地切磋一番,两个人扯一堆之后再睡觉总是香甜。可古大犁早上起床气重,偏偏曹贵修等不及起床号响起就要来捶门叫她去锻炼,美名其曰更强更快活得更久,气得古大犁每天早上都恨不得直接披头散发冲出去卸了他。最后忍无可忍就舍了睡前故事搬远了几间房换早晨清静。诸如此类的约束还有很多,好在曹贵修也没来真格的,只不过是找个由头让她得愿能上战场杀敌,再说了带在身边还是不错的,磨磨牙斗斗嘴争争孩子,曹贵修不知不觉就不嫌下战场之后的时光没劲了。


五月中旬的时候,曹贵修突然收到了曹万钧明着发来的信,信里只说了想让他来南京一趟,曹万钧从来不玩你猜我猜的情报游戏,曹贵修也没从这封简单的家书里看出什么暗示来,倒由此想到是时候该带古大犁见见长辈了。


曹贵修把想法和古大犁一说,古大犁就觉得头要炸了:“你,带我?去见你爹?”她咬住腮帮子里的一块肉嘬了嘬牙,“曹贵修,你真当咱俩是夫妻啊?”“你生的儿子可流着我们老曹家的血,”曹贵修端坐椅子上斜眼看她,“丑媳妇总归,是要见公婆的。”


古大犁在曹贵修面前从来不知道“让”字怎么写,她抬腿往曹贵修旁边的凳子上一踩就开始放狠话:“我生的可是堂堂绿林之王,给你曹家当儿子,你想得美!”不料曹贵修长腿一屈踢开了凳子就直起身来,长身玉立,比弯腰踩着凳子的古大犁高了足足两个头,他微微俯身,古大犁下意识收回腿僵直了身子,曹贵修便顺势两手撑在桌子上把古大犁圈在怀里:“古大犁,你真的不想当我曹贵修,唯一的夫人?”古大犁被他的声音震得腿软,差点就想攀住他的肩膀缠上去。


副官效率惊人,当天傍晚,曹贵修和古大犁还有副官和带孩子的奶妈四人就坐上了开往南京的火车,第二天傍晚就到了南京,南京除了政府在尽力粉饰太平,其余百姓都还没有从大屠杀的阴影里走出来,生灵涂炭满目疮痍。


曹万钧住在一座华贵的房子里,却远没有刚离开北平时的那种能配得上这间房子的富态。他身上那件自己带去的旧睡衣,因为人憔悴干瘦而显得空空荡荡,两鬓彻底白了,反倒是黑发星星点点,没了千军万马又目睹了南京被血洗,恨得目瞠欲裂却还要殚精竭虑假意逢迎,他在这个职位上里以飞快的速度老了下去。


曹万钧拄着拐杖坐着看曹贵修进来,尽管面上别扭不和,却还是难掩亲人相见的喜悦。好家伙,半年不见已经拖家带口的!曹贵修踱到旁边沙发上坐下,副官跟着站后面,古大犁便坐在另一边看着这父子俩,她下意识地想翘二郎腿,碍着场合实在不妥便堪堪忍住。曹万钧看她不似寻常女人般低眉顺目举止讲究,有预感自家敢斗苍天的儿子可能找了个能把他死死制住的媳妇。奶妈抱来孩子,孩子见曹万钧的大黑脸也不哭闹,伸出手就要抓他的胡子,给老头逗得爱不释手。


晚上曹万钧设宴要和曹贵修把酒言欢,佣人都被叫开了,偏偏木村进来煞风景,一会儿说不宜饮酒一会儿说不宜荤腥,乱世中吃一顿少一顿的家宴,曹万钧容不得她不知好歹,厉声喝她出去,哪怕在门外听墙角也不要碍眼。


酒过三巡,古大犁便先回房间休息,一推门就看见木村还狗狗祟祟地趴在门上侧耳听,两个人都在对方身上闻到了自己同胞的血,对视一眼后木村觉出了对面气场的压迫,她移开眼睛,古大犁便冷哼一声走了。


被佣人领至准备好的房间,关上门后古大犁终于松了口气,曹万钧的身边全是眼线,好在房间的隔音不是一般的好。坐了一天一夜火车,她痛痛快快洗了个热水澡就窝在床上。这时门锁一响,是曹贵修走了进来,古大犁这才想起曹万钧误会了他们的关系所以只准备了一间卧室,曹贵修冒着酒气去卫生间洗漱,出来后去门口锁了门,再来到床边欺身压住古大犁:“我还想要个女儿,和你一样漂亮的。”

评论(16)

热度(141)

  1. 共10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